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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舌尖上的桐城】难忘儿时南瓜甜

时间：2018-10-09 18:36:36 来源：六尺巷文化作者：南瓜点击：

有一种味道，可以一直甜在心里。

国庆长假，离开喧嚣的城市，背起行囊潜入大山深处，让心灵回归田园之间。村庄披着霞光，日落时分的小村庄静逸如水。太阳从小龙尖顶上照下来，起伏的山影横在眼前，让人喜欢想象这座那座山，山形如神，如人，如物，尽由你信马由缰，在那样的想象里，似乎可以留住童年的印记。

在村口遇见四叔四婶，老两口正在脱粒机上打稻。递上两只烟聊几句：“收成怎么样？能收个万把斤吗？”

“至少有七八千斤，有七八亩田吗。”

“那亩产还不少。这是哪一季？中稻还是晚稻？”

“是先锋稻。”我似乎没有听明白这是什么品种，四叔补充一句，“就是中熟稻。”其实，我们小时候在家称作“杂交稻”。

见塘脚下的稻田里稻谷未黄，以为是晚稻。四叔告诉我：“现在都只种一季了，那是晚熟稻。”小时候在家，水稻插三季，分早中晚，现在一季，就只能按成熟先后分早晚了。四叔四婶是种田好把式，虽然年岁已经70余许，但依然舍不得放下农活，依然依靠传统的劳作方式，是这小村庄里不多的几位农耕文明传承人了。

父亲站在山坡上，笑着看我和四叔四婶聊天。因为身体原因，无法再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，但从那份对田野和收成的眼神里，分明能够看出那种留念和回味。

回到家，母亲从房间里出来，依旧是拽着我的衣袖，用她早已模糊的眼睛瞅着我，唠叨了好半天，才去厨房里收拾。跟着母亲到厨房，见地上堆着许多南瓜，童心起，问母亲：“收了这么多？”母亲直起刚弯下的腰，笑着说：“你老头子种的。给你们准备好了。”“可甜？”“现在不面了，但甜的很。”

似乎找到共同语言，母亲打开话匣子，分别指着厨房门口和屋内的两堆瓜说：“这堆是梅瓜，这堆是秋瓜。”我迟疑地望着母亲，不明白如何区别。

母亲解释道：“梅雨季开花结瓜的叫梅瓜，伏天开花结瓜的叫伏瓜，秋天开花结瓜的是秋瓜。外面青色的就是秋瓜，秋瓜放不住，梅瓜能放的时间长。”母亲进而说起农谚：“三月三，黄瓜、瓠子要上山。”而我依稀记得的是“清明点瓜豆，谷雨要种棉”，季节应该是大差不差。

这一句谚语，把我带往童年。那些年艰苦年月里，南瓜是农家重要的农作物，荒地山坡、沟渠田埂上，乡亲们见缝插针，各处自留地的边缘都种上南瓜。刨一个坑，垫上农家肥，点一粒种子，差不多就可以坐享其成了，用不着那样精心耕作。

父亲告诉我：“南瓜好兴，挖宕松土，把鸡圈里的鸡粪拌上烧土粪作为肥料，翻翻藤子锄锄草就可以了。”到了梅雨季节，南瓜开花，像喇叭那样的黄花，艳的很。南瓜的花是单性花，带小瓜的是雌花，不带小瓜的是雄花，雌雄同株，传粉要在雌雄花同时盛开的时候进行，蜜蜂和风自然契合，几乎没有出现不结瓜的瓜地。

梅瓜因为种的早，成熟的就早，成了那些年农家“双抢”时的重要食粮。煮饭时饭头上摆一圈切好的南瓜片，开饭时捡一碗南瓜，好节省一些米饭。把南瓜切成丝，加上辣椒炒，就成了一道菜。伏缺的时候，吃过南瓜藤，那样脆生生的、又有些涩涩的味觉，似乎正合年代味道。

后来，吃一回南瓜藤算是时令，偶而在农家乐尝一尝面糊裹着油炸的南瓜花，满口留香，甚觉妙不可言。不过，记得那时的南瓜都是青色，很少见到黄色的，也许在饥肠辘辘的年代，一茬瓜果蔬菜都被赋予了它在每一季节里的特殊使命。

记得我们小时候把南瓜都叫做“方瓜”，不知道因为什么。根据形状，它是典型的扁圆形，少些是葫芦型的，很少像现在这样的奇形怪状。母亲说：“圆形的是本地瓜种，现在的瓜种据说都是日本瓜。”按照母亲的说法，门口的一堆瓜中有几只传统的本地圆瓜，那一堆长圆弯刀似的似乎就是日本瓜了。

前几年回来，妹妹给我们挑拣了几只瓜带回去，吃了瓜，我让夫人把种子留下晒干，后来种在一户人家的院子里，那样的味道就每年都可以亲口尝一尝，对南瓜的记忆也越来越深。

翻开那一堆瓜，五花八门的形状和色彩，青、淡黄、深黄都有，光滑、凹凸不一。青瓜，纹路青黄分明，看每一只似乎都是艺术品。

从妹妹带回去的几个瓜中，有一只过去蓝边碗碗口大小的瓜，正圆，面上勾股均匀，黄里透红，舍不得吃掉，放在厨房里的窗台上，倒真的成了一件不错的摆设。而那样麻谷赖赖的，似乎饱经风霜，历经沧桑。母亲拿起一只光滑滑的圆筒瓜，告诉我：“这样的瓜好！石沉沉的。”见瓜皮锃亮，粉嘟嘟的，闻闻都觉得香甜，摸在手上，滑爽如肤。那两只大的，估计得有二十来斤重。父亲告诉我：“吿过称，有27斤重。”乖乖，真不轻。

母亲见我爱不释手，插话说：“晚上给你搭南瓜粑吃？”“南瓜粑？怎么吃？”母亲说：“早上我和你父亲搞南瓜糊吃的，还剩些，舍不得倒掉，就准备搭粑吃。”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，尝新鲜的期待让我满口答应。

不记得小时候这样吃过，不都是炒丝、饭头上蒸吗？看老娘如何弄出新花样。父亲忙坐到锅洞口，夹松毛柴烧锅，母亲在热锅上放油，用勺子舀糊贴在锅壁。不一会，“滋啦啦”的油花激起满屋子的香味，让人直咽口水。见粑已焦黄，母亲捡一块给我，顾不得烫，连吹带嘘地塞到嘴里，麦香与瓜甜在心头上一起飘荡。

早晨起来，转到屋后田里，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还躺着几只秋瓜，瓜藤爬满半亩田，也爬满了我的心思。走进瓜田，似乎又走进童年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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