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辣椒炒肉的人长大了,做辣椒炒肉的早已老去

时间:2018-11-13 00:19:33 来源:深夜谈吃作者:辣椒点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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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谈投稿里面,写姥姥和奶奶的特别多。这算是中国特色吧,大家庭,几代人共同生活。也许各种磕磕绊绊,却也有了许多亲情。随着人口流动情况越来越厉害,过些年,大概这样的情形会变得越来越不多见了吧。

真希望奶奶/姥姥们的唠叨,能一直听见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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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总是记起这样的场景:推门进屋,还未叫出“奶奶”两个字,就被满屋子的味呛得咳嗽不止,眼泪直流。这时候奶奶便会扯着嗓子喊道:出去!在没有抽烟机的时代,烟火,是最真实的家的气息,如果更加准确一点,那喷火一般的椒炒,就是我对家最好的理解

在我所经历过的24个春,在我所走过的所有的东南西北,实话说,没有谁家的椒炒有我奶奶做得好的。中午十一点,奶奶急忙把针插进线筒,从裁缝铺赶回家,她步很急促,弱的速摆动着,以掌握高速运动身体平衡。她首先去自家小园,那仅三分的土地,却蕴含着无限的肥力,奶奶在温柔的太阳底下,跨过西红柿,走过瓜藤,径直来到那红绿鲜艳的几株椒附近,尖利的眼(长期的裁缝针线活,让她眼睛尖利无比)紧紧瞅住红透闪亮的好椒,伸攥进心。然后一个转身,就在小葱旁了,新鲜的刚刚窜出的小葱们被她拦掐断,然后,她迅速回屋,一钻进厨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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沁凉的井冲刷着鲜红的椒和嫩绿的小葱,停,几滴晶莹的珠赖在上面不走,却被奶奶残忍地甩掉了。放在案板上,奶奶拿起那把不知道多少代传下来的古董刀,破开椒,把掏空,然后斜刀切段,葱切末,蒜拍碎,姜刀片。山里土猪,切大片,厚度均匀,精多肥少。

锅,一勺子家里炸的凝住的,待锅熟,先煸椒,顿时味弥漫,不久,表皮起皱,渐渐有脱离之状,立马倒入片,速翻炒,调料少放,只有些许适量

这时候,我背着进来了——那时候我是走读,每天中午回来的。

“出去!”

我立马捂着鼻子出去。

才过一分钟,又听见奶奶说:“进来。”

于是我又一脸懵地进去,桌上一大碗冒着气的椒炒

奶奶在桌边,给我盛了一碗,然后用芦荟胶擦,我问她怎么了,她说是的。其实我知道怎么了,但是我还是会问,每次都一样。

“我去店里了啊!”

奶奶抬起那渐渐有了些皱纹的脸,看了我一会儿,并没有走,她的发都湿了,贴在额上,她又看了一眼时间,见我扒了几口,终于走了。

我一个人,在烟雾弥漫的客房,简单放在简陋的沙发上,简单的桌子有点简单的一碗米和一碗椒炒,这就是童年的模样。我,想东想西,想起我最思念的在外打工的妈妈,想起刚刚答应给我买最子的另外一个妈妈,幻想着我幼稚的作文参加征文比赛能拿第一,幻想着和最好的朋友能得到阿信的签名,有时候,也会幻想我的“真命天女”在哪里(尽管她在我大一的时候才出现)。我是多么怀恋那个时候啊!安静的午后,在学业疲惫的时候,一碗乎的,一碗下,仿佛将过往,将当下,将未来,将这世界上的一切都覆盖。或许,人只有在这个时候,才能真正品尝出一道的味道。

椒和在这道中也真正地实现了融合,这是唯一一道既有味,又有味的,他们之间不像其他的,他们不分宾主,他们同等重要,你离不开我,我也离不开你,互相需要,又互相成就。

我在心满意足地扒光了所有的,然后就满嘴喷火地回学校午觉去了,这样的日子,日复一日,仿佛没有尽,然而就是在这没有尽的尽,我无知无觉地长大了,伴随着椒炒味和香,长大了。

人总是会混淆一些童年的记忆,就是我也是如此。我总是记不得父母离婚的时候,那个我到底多大,也总是记不得,我被爷爷奶奶抚养之前的事情,有时候想起一些,又觉得是童年的幻。最真实的滋味,还是来源于人最原始的感官——味觉。辛,如同我童年的某一面,独处一室,无人陪伴命运如同辛的耳光扇过来,让人不得不被呛得流眼泪(也造就了我现在流泪的习惯,其实有时候内心丝毫不想流泪);咸湿,简直就是眼泪流过嘴角的滋味;气腾腾,又是那人生的另外一面了,奶奶烧开的,做好的,焐被子,还有悄悄放在你边的挂的瓶子做的简易袋;香,是我们原始的欲望,我的身体,我的肌,都仰仗于这块营养丰富的炒制作它的人,也给予我精神上的营养,直到今天。

着炒的人渐渐长大了,可是有些人却速地老下去了啊,再也没办法去急匆匆采摘那鲜嫩的椒了,再也不会几分钟就麻利地炒好,做好,然后再去工作了。这件事情,常常让我感到忧伤,所幸的是,我长大了。

让我活下来的,是那碗,让我有感情活下来的,也是那碗

文 / 习小川

图 / 杨莹,经作者授权使用

BGM / 有酒今朝醉 - 许冠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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