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9-04-24 21:53:08 来源:凤翔在线作者:凤翔点击:
作者:路强
凤翔人从外地回到县城,从大巴车上下来,第一件事准是先找一家豆花泡馍馆,点一大碗豆花泡馍解馋。饭已端上桌了,他(她)却不动筷子,眼睛盯着这红白相间的金玉琼浆数秒,掏出手机调好角度拍几张照片,发到微信朋友圈上,并附上一句“回老家了,正咥凤翔名吃豆花泡馍中ing! ” 然后风卷残云,大快朵颐,连吃带喝一口气干完,嘴巴上的红色辣子油还没擦干净,就急切掏出手机查看,看到朋友圈中点赞一片,不免沾沾自喜,遂结帐出门,兴奋之余走路飘飘带风。有时也会遇到莫逆损友,微信点赞后不忘揶揄一句“ 该娃太骚情,吃个豆花泡馍么,都给人艳哩!” 凤翔人看后呵呵一笑,并不气恼。
豆花泡馍已成为凤翔饮食文化的新名片,虽说盛行年代没西凤酒那么历史悠远,但也已滋养凤翔人民三十余年,已成为凤翔舌尖上的味道,名头口碑大有盖过西凤酒之势。西凤酒再好,也没看见哪个游子从外地回来第一时间赶去超市买瓶西凤华山论剑,大口大口狂饮半瓶,然后仰天长啸三声“好酒!好酒!好酒!” 如真是那么狂放不羁,那就显得有些二了。美酒需佐肘花凉拼盘慢慢细品,不是那样喝的。如果冬天有人在街头随机采访凤翔的老少爷们,一个月之内没喝过高度白酒的,大有人在,可一个月之内没吃过凤翔豆花泡馍的,还真没有。可见凤翔豆花泡馍的魅力所在,在凤翔拥有妇孺老幼全民粉丝fans团,不容小觑!
讲凤翔豆花泡馍得先从豆腐说起。凤翔做豆腐的手艺人深知点豆腐时的分寸,甑上需用巨石镇压着,挤出豆腐中的多余水分,做成的豆腐要瓷实。割一斤豆腐搁客人掌心。那人小心翼翼捧着豆腐回家搁碗里,如手掌心是干的,一定是好豆腐,如发现手心湿漉漉向下直淌水,对不起,一锤子买卖做死了。豆腐老了有苦味,豆香味没了,也要不得。做豆腐也讲儒家中庸之道,不偏不倚刚刚好,其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,做好一座豆腐真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。
凤翔豆花泡馍面相朴实,是从做豆腐过程中脱颖而出的。其发起人姓甚名谁,至今已无从查考,总归是民间普通平头百姓独创,不是哪个宫廷御厨能想得出来的。我一直无端揣测,豆花泡馍的诞生往往是一次意外的失误,歪打正着产生了这样一个令人喜悦的结果。
大凡新鲜事物的出现必有风云际会的机缘,豆花泡馍也不例外。世上之事皆不过三:一则天时,那些年分地下户后,乡民们吃上了纯麦面粉做成的面条和蒸馍,村里过红白事的消费档次略有提升,豆腐在民间需求量增加。二则地利,做豆腐是本地传统保本小生意,有历史传承,产生豆渣还可喂猪卖钱,对凤翔普通村民极有经济利益诱惑力。三则人和,那时八年义务教育开始普及,70年代生育高峰期出生的孩子开始陆续上了初高中,每班满员60人,每个年级开8-10个班很常见,潜在消费人群众多。
小学的孩子在本村上学,回家吃饭。初中办在乡镇,各村离学校远近不同。当时校办食堂无力满足远道孩子的早餐需求。那时道路设施不好,晴天好办,小孩来回走读,可雨雪天气来了不妙,乡间土路泥泞难行,很多小孩那会只能在学校喝开水啃自带的冷馍馍了。那时每家孩子2-3个,如果先后一齐上了中学,普通农民家庭就负担不起几个孩子学费以外的超额支出。凤翔自古有重文教的传统,父母日子过得再苦,也不会苦了孩子。这时迫切需要出现一种廉价又热乎乎的营养早餐来填补这个空白。
在此背景合力作用下,凤翔豆花泡馍应运而生,初中孩子的早餐问题迎刃而解。有时候想,最初卖豆花泡馍的那个人想做成豆腐生意,可他草草上场,个性过于急躁,远远低估了做豆腐的技术难度,点豆腐时失败失败再失败。可这时他的摊子已经铺开,外有债务,内有生意成败,双重压力下,他已退无可退。面对一大缸点得太嫩半成品豆腐和满锅豆浆一愁莫展,后来急中生智,他索性咬牙将这些半成品煮熟拉出来卖豆腐汤了。煎豆浆味淡,可加食盐和红辣椒调味,也有人试着加过醋,可醋倒入豆浆会产生分层沉淀,味道不好喝,于是从此罢手了,至今凤翔豆花泡馍从不加醋,只搁辣椒和精盐,均缘于实践真知。
孩子们书包内有蒸馍或锅盔,泡入热豆浆中即可吃饱,心里暖暖地去上课了。一大碗热豆浆开始3毛钱,搁豆腐5毛,物美价廉暖人心,又有营养。后来人们发现蒸馍泡豆浆,很容易泡酥烂沉碗底,没有泡当地几寸厚的芝麻硬锅盔好吃,于是朴素的豆腐、厚重的锅盔、热情似火的秦椒、含碘的精盐慢慢结合成今天红白金玉般的凤翔豆花泡馍。经过多年的岁月历练,形成自己独特的风味。其风味要点是豆花要嫩,豆浆要煎,辣子要汪,经过九九八十一难,遂修成正果。
以后豆花泡馍的故事众所周知了,豆花泡馍从地摊街尾的旮旯里,开始走向门市,有了自己的品牌口碑,仿佛从一个乡野奔跑的笨丫头,慢慢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,开始着职业装,化淡妆,描轻眼线,细脖蜂腰,昂首挺胸,笑容自信,喜迎八方来客,成为凤翔街头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以凤翔豆花泡馍今日之美食姿色,即使与空姐肯德基和麦当劳站成一排,也心不虚,脸不红,不遑多让。在全社会不再崇尚大鱼大肉胡吃海塞的今天,凤翔豆花泡馍以素食主义的健康主张,受到四方美食行家的激赏。可喜的是,凤翔豆花泡馍今天己在西安宝鸡等地开有门店,己成为吾乡奉献给普罗大众的美食精品。
每个人的胃都是有记忆的。来自凤翔民间的豆花泡馍先后给数以万计的凤翔孩子供应早餐,将他(她)们一拨一拨送出校园,并远播到全国各地。豆花泡馍的味道中留存了所有人的青春美好记忆,成为让人难以忘怀的经典家乡味道。
鱼和鸟一样,是水和空气赋予了他们自由。豆花泡馍看似平淡无奇,却默默无声支持了凤翔的基础教育,使好多孩子免于辍学之忧。万丈高楼平地起,凝望面前的这一大碗情意满满的金玉之食,哪个凤翔人又能不啧啧称赞,满心欢喜地享用呢?
作者:路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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