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是个山里娃(续10)

时间:2017-10-14 01:33:41 来源:作者:点击:

导读:(二十)忙过秋收,挖完泥鳅,小孩子翘首以盼的就是过年了。每次问爷爷还要多久过年,爷爷总是说,“总想着过年,过年有什么好。”过年有什么好?对孩子来说就是吃喝玩乐嘉年华,一年一次,且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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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十)

忙过收,挖完泥鳅,小孩子翘首以盼的就是过年了。

每次问爷爷还要多久过年,爷爷总是说,“总想着过年,过年有什么好。”过年有什么好?对孩子来说就是乐嘉年华,一年一次,且只有一次,可以放开喝,随意耍,还不会挨骂。要我说,最好是天天过年。

要过好一个年,哪怕是在乡下,其实大人们也是要做很多的准备

过年穿新衣就像大年三十的压岁一样是不可或缺的。就算是大人节俭不置办,小孩是不能少的,再不济也得给每个孩子做一件新上衣吧。

那时,还不时兴在集市上买衣服。卖衣服的也少,做工还很差,穿不了几天就裂缝、掉纽扣。讲究点的家庭,到了年底就得张罗请个裁缝上门做衣服。照现在说法该叫私人订制,而且是上门亲测,一对一服务。可见这也没什么稀奇的,乡下人早过了。

农机站搞承时,父亲了一辆货运汽,自此家里经济条件越来越好,过年也讲究起来了。

就算你想请,裁缝也不是那么容易请得到。年底农闲,也是乡下办婚事的好时候,很多裁缝都被请去做嫁妆,有的一做就是十几天。

好在连姣姑姑的老公就是个裁缝,而且是个艺很好的裁缝,入了就有忙不完的活。毕竟是自家人,姑父再忙也不敢耽误了老丈人过年。所以我们家的新衣服是不愁请不到人做的。有些个邻居,衣服做的少,不愿单独请裁缝上门,这时就会来加个塞,做件外衣或者裤子什么的。虽然加工费不能少,至少食宿免了。爷爷好面子,自家姑爷不当外人,这种争面子的事很少拒绝,姑父又能说什么呢?

这个姑父我很对不起他,新婚之夜都让我给搅了。姑姑结婚时我年纪还小,过门那天没给我分配角色。按照村里习俗,姑姑出嫁,爷爷是不能去的,而母亲根本没打算带我去,还一直把我蒙在鼓里。直到唢呐响起,姑姑着都要出门了,竟然还是没有大人给我换衣服,没人叫我加入送亲的队伍。一向喜欢家里唱主角的我,怎么能忍受这种无视。更重要的是送亲的人都能拿到一个小孩也有两角。不去送亲,损失太大了。我立马追上送亲队伍,得比姑姑还大声,似乎出嫁的是我而不是她。爷爷有把我拉回去的意思,我拼着死命挣扎,他就松了,我还是追着队伍不放弃。母亲气得不行,不过为了不破坏百年好合的喜庆,母亲只能忍了,没骂也没打,把我扯进队伍,在我耳边轻声而坚定的说,“明天回来给你算账。”我才不怕母亲威胁,尽管我知道惩罚方面她是言出必行,甚至言不出也行。活在当下,明天谁知道呢!

更糟糕的是,经上午这一折腾,到了姑父家里不久,我就开始发烧。母亲只得背我到卫生打针,然后再把我背回姑父家。

过晚,我就在姑姑的陪伴下晕晕乎乎睡着了,睡在她的新房里、新上,而且一觉睡到大天亮。当天晚上,新郎官到哪里搭铺去了我是不知道的。

第二天一早,母亲的脸都了,大我六岁的姐姐竟然也生气数落我,说我没脸没皮。倒是连姣姑姑通情达理说不要紧,不要紧。我就想,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,有这么大的罪过吗?无知者无畏,不知者不为罪,希望姑父没把这事一直放心上,不然心理阴影的面积没法计算

做好的新衣服,还得在衣柜里放上一段,不到年三十,新衣服是不让穿的,以免过年的时候了被人说谁家的小孩过年都没新衣服穿。孩子衣服大人面子呀。

对了,腊味也是要提早准备的。没有充足的时间,腊味晒不干,口也不好。最基础的腊味当然是围绕猪来做文章了。奶奶养了一年的肥猪也该出栏了。

养猪就是为了,但杀自己养的猪,心里总还是舍不得。每到年底,奶奶就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心理冲击。

都说是通人的,其实猪也不蠢。猪崽子最好了,每到喂食,奶奶只要“喏喂——喏喂”叫几声,原本不见影子的猪崽子突然轰隆轰隆跑到了猪槽旁,吧唧吧唧抢了起来。看到奶奶这样召唤猪崽子,我免不了是要学样的。两次,猪崽子听到我叫“喏喂——喏喂”,也是很积极过来,跑两次后它们就不理我了。只有奶奶叫唤,它们才会再过来,这说明它们是会辨别不同人的声音的。

猪还很喜欢被人摸,但你得摸对地方。肚皮是猪比较敏感的地方,你只要稍微摸摸它,它就会顺从的躺在地上让你摸,一边摸舒服了,它会自己翻身换另一边让你接着摸,哼唧哼唧,一副很享受的模样,蠢萌可一点不比差。

人怕出名猪怕壮,长大了的猪不免要成为我们的盘中餐。杀猪都是在凌晨三四点进行,好在天亮时赶到圩上开卖。晚上,请来的屠夫就会住到家里。一大早,家里大人都会早起,烧好一大锅等着烫猪毛。多数时候,爷爷不会主动叫我,但井打声音通常能把我唤醒。就算眼睛睁不开,我也一定要起来,杀猪这么有神秘感的事我可不想错过。

帮忙捉猪的堂叔、堂伯打着呵欠,呵着气陆续到了。屠夫就叫他们拎上条凳来到猪栏前。很奇怪,屠夫只要一靠近猪栏,里面的猪就会不安起来,似乎他身上有特别的味道,知道这个人对它们不利。叔伯们进入猪栏把猪摁倒,每人拎个猪把猪抬出来,被抓到的猪就会长声嘶鸣。这时候,奶奶就会远远地“喏喂——喏喂”呼应,直到猪再也发不出声音为止,仿若牧师为临终者做最后的祷告。

勉强躲过一劫的猪,事后几天胃口都会变小。等到恢复好了,差不多也该轮到它们了。

还是不说了,继续说晒腊味吧。

由外而内,猪耳朵是首选,皮下脂肪厚薄适中,耳软骨入口爽脆,无论蒸炒,皆为上品;其次是猪尾巴,皮很紧,尾骨偏大,入味不易,好食材不一定能做出好味道;

接下来,五,有肥有适合用来做腊天气好一个星期就能晒得冒,切片炒蒜苗,下酒、下都不错;猪,一大块纯精容易晒制,蒸炒皆宜;

肚子适宜做腊味的就是猪肝了,猪心纤维太粗,做腊味口不好。猪肝做腊味最显功夫。一要看会不会挑选。都是猪肝,却至少有两种品质,一种是糯米猪肝,一种是粳米猪肝。糯米猪肝晒出来的腊味软糯香甜,入口绵软,回味余甘。粳米猪肝干硬无味,入口带苦。不过就算是有经验的屠夫,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能挑到糯米猪肝。依我看来,糯米猪肝应该是脂肪肝,因为脂肪含量高,所以才能那么软糯。

二要看会不会腌制。平常人就是用腌制,晒到七八成干的时候再放到里浸泡,入味后取出重新晒干。讲究点的,腌制的时候加入甘茴香之类的,这样腌制出来的猪肝味道更加醇厚。

差点忘了,猪肠也是可以做腊味的,不过要跟猪搭配起来晒香肠。猪要选精中带肥,肥中带精的,剁成糜,塞入肠衣。太精,晒出的香肠会很硬,太肥又容易让人发腻。

塞香肠也是个技术活,弄不好肠衣一破,前功尽弃。大人们塞香肠我不感兴趣,对他们制作塞香肠的漏斗我是饶有兴味。

我记得美生叔叔做漏斗都是用酒瓶。他先是把一根棉绳绑在接近瓶口的地方,浇上一点汽,点火烧,差不多烧尽的时候,把酒瓶扔到中,只听到啵的一声,瓶口就和瓶身分离了,口子就像刀切的一样整齐。这个方法让我惊讶的不得了,后来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偷偷试过几次,没有一次成功,郁的不行。

干是最容易做的,只要把精上的牛干净,切成薄薄的细条,穿绳挂起来晒干就行了。因为没有剔净牛的牛干煮出来会有一股浓浓的牛膻味,难以下口。腊家家都会有,牛干不是每家都会晒的,相对猪,牛还是很贵的。

光有猪腊味、牛干,品种有点单调。那就再晒几只鸡、鸭、,晒几条吧。屋檐下已经挂了满满一竹篙了,过个年也差不多了。不过,总觉得还是缺点什么

家味哪有野味香?竹篙上缺的正是山上的野味。野鸡、野兔相对容易得到,严禁之前,上山装个兽夹总能捕捉到。野猪也是有的,而且经常出来破坏农作物,在田地里把它捉了也是可以的。新鲜的野猪其实不好纤维粗、膻味重,晒成腊味却有不同于家猪的异香。竹鼠就更难得了。这种以芦苇根为生的动物,虽然名字里有鼠,跟田鼠还是不一样的,一身皮浑厚滚圆,最适合红烧了,嚼劲十足,味道鲜美,是道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

再看屋檐下,天上飞的、地上跑的,里游的,钻地洞的,大块的、细条的,整只的,冒着光的,滴着汁的,已经满满两竹篙了。太阳出来,屋院里弥漫着诱人的香,惹得小咪经常盯着竹篙发傻。每有邻居来到家里,都对我家屋檐下这两竹篙的腊味羡慕不已。

过年,炸米果也是必需品。既然叫米果,当然是用米粉做的,也不是随便的米粉都行。陈粮米粉就不适合做米果,下了锅就会爆裂。大过年的,谁愿意把零零碎碎的米果端出来待客呢?

做米果需要用到糯米和粳米两种米粉。两种米粉按照一定比例配比,才能炸出香甜脆口的米果。糯米粉多了,米果吸会很厉害,宝贵的就会不够用,太过腻也不好。粳米粉多了,是不吸了,硬起来能把齿咬崩,谁还呀。到底按什么比例配比,完全是靠经验。打粉机出来之前,米粉都是靠人工推石磨磨出来的,这种米粉对比打粉机打出的粉要细腻。

炸好的米果我其实不是很喜欢,但我很享受做的过程

两种米粉配好,第一道工序就是炒粉,这是奶奶的活。奶奶用舀的木勺装满一勺,在灶里加上一把柴火,锅烧,倒入米粉翻炒,加入适量,炒到半熟,起锅。这里的关键是加适量多了太,沾板子,少了太松难成团。第一锅和第二锅不是太干就是太湿,惹得爷爷在厅大叫太干了或者太湿了。奶奶在灶间更大声说,“总要试两锅呀,不满意你自己来。”爷爷立马无话了。

趁着,爷爷在米粉里加入调味料,甜的加熬好的红浆,咸的加椒粉,并速在案板上推揉,把米粉堆搓成团。为了避免被我打扰,爷爷会扯一小坨米粉让我在旁边一起揉一起搓。

搓好的粉团需要马上用擀面杖推开,变成一张圆圆的粉,铺在案板上。再用刀切成块,切成像萝卜丝那样的细条,一排排码放在簸箕里,撒上生粉,等着晚后下锅。

切下的不规则的边角料,可以揉到下一锅的粉团里继续用,前提是得先让我个够。咸的不适合,甜味的绵软可口,有点像饴。我和妹妹在最初的几锅都会抢着。爷爷总是说,不要这么多,生粉多了脸上要长斑的,我们才不理会呢。

做完细长条的,接下来就要做圆圆的米果了。这是用纯糯米做的,一般不需要炒制,加、加,拌匀,和在一起,然后取一小坨,放在两个掌间揉成团,轻轻拍成扁圆状,一个圆米果就做好了。我更多的时候是把它当做像现在的橡皮泥一样,做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出来。这种米果家里不会做太多,因为太吸了,舍不得。

家里要是还有面粉,接下来可以再做点豆角酥,加入芝麻、五香粉,擀成薄皮,切成小三角块,炸后比一般的米果要鲜香酥脆。多是用来接待贵客的。

收尾,把案板上的边角料,米粉扫在一起,做成一个最大的,能把整个满的圆米果,炸好后专门用来敬神。人间过年,天上也是要沾喜气的。

祖辈的活忙的差不多了,父辈们要上阵了。炒米糕爷爷奶奶是做不来的。一般都是父亲兄弟五个找个日子集中到我家里做。美生叔叔是个多面,熬浆,炒米拌锅,加生、芝麻,上模板,压实,切块,样样拿,一气呵成。炒米糕,但我没兴趣看他们做。父辈面前我搭不上,也不敢放肆的,占不到任何便宜。宝玉遇到贾母直往怀里钻,遇到贾政绕路走,就是这个理。

差三四天就到年三十,家里已经找不到什么乐子了,该我挎上篓,带上渔捞出门去。篓、渔捞是爷爷这个篾匠给我私人订制的,小是小了点,我用刚好合适。别的小伙伴可没有我这么专业的捉工具。他们有的就拎个畚箕等在塘边,哪有我这份神气。

塘的人家,这几天都在忙着放。等人家把、鳙、鲢、鲤这些大抓完,塘就是我们小孩的天下了。我们要抓的的是小。不过,塘里淤泥很深,总会有漏网之,运气好能抓个大或者大鲶也说不定,塘主人也是不会计较的。

深冬的泥塘冷的刺骨。下了塘不大一会,双都是火,但只要坚持住,过一会就麻木了,感觉不到,反而有点暖暖的感觉。大家都在泥里不停的用搅拌,希望能有一条大突然从泥里蹦出来。就算是有大,也轮不到我,大孩子们早抢去了。我只要能用渔捞把那些冒出来吸气的小捞起来,装入篓就心满意足了。捞多捞少都没关系,我在意的是塘里你推我挤的劲。再说,要是堂叔伯的塘,他们也不会让我的篓空着回家的。

村里的塘捞一遍过来,年三十就真的到了。

(二十一)

年三十逢早圩、逢乱圩。家里能去的,这一天都会到圩上去,或买或卖,都剩最后一天了。下一次的圩日,得等到来年开圩,最早年初六万隆圩,初七小河圩,初八正平圩。平日逢圩还要看看日子,年三十想上哪去上哪去,都不会错。

俗语说,“三十日的粪都涨价”。圩上一早就得很,猪、活鸡、活鸭、活、青零食、柴火价至少得涨五成。不过,今天的卖家和买家都会比较。买家只要细声嘟囔一句“太贵了”,卖家就会大声回答,“亲,过年了,你说多少就多少。”一听到有卖家打算降价,周边的顾客就围拢过来了。当然,买家也不至于出很低的价,稍微拉下一点,心里有占便宜的感觉就行了。物两清,临了互道一声“过个发财年”,大家心里都暖洋洋的。

要是你心理素质过硬,还是能买到便宜货的。乱圩日,集得,散的更,等到十一点半,圩上卖东西的就比买东西的多了。

你只要从容、淡定走过去,卖家眼神必定温柔而饱含杀气,当然是杀价的杀。承蒙你屈尊站定,用摸一摸,皱皱眉,卖家一定用遮住嘴巴对准你的耳朵轻声细语,“打对折”。这比平常的价格还要低。

你要是够残忍,继续装酷不说话,并摆出一副意欲离开的样子,卖家就会报出一个更低的价,“不能再低了,本都收不回了”。得了便宜的你还可以继续卖卖,“谁信呀,赔本的生意谁做呀!”一听到“赔本”两个字,卖家赶紧会说,“发财,发财,大家发财!”这时候,口彩比价更重要。

最后出来扫货的是二道贩子,他们算计屯一些年后走亲访友必不可少的东西。他们得跟任何人讲价,站在中间大声报个货名,报个低的想让人冲他吐唾沫的价,再加一句“等到十二点,过时不候。”卖家也都想着早点回家过年,不管多少,卖掉总比放在家里好。十二点一过,圩上就没人了,还能卖给谁?心里骂着死他,东西还得卖给他。“无商不奸”,自古同理,大小同理。

这些发生在身边,但跟我没关系。我来圩上要买的就两样,具枪和烟爆竹。按照母亲的说法就是“袋子里有几个。”当然不会是母亲给的,她只要不以替我保管,免得掉了的名义把收走就行。

年底,母亲抽空回娘家送年货一般会带上我。不是说母亲也偏我,而是姐姐、哥哥年纪大些不愿去,妹妹年纪太小不方便,还就我最适合。路上帮忙拿拿伞、拿拿衣服,搭个话都没问题

就算母亲实在是没空,委派姐姐代她看望外公外婆,姐姐也是带上我,理由同上。姐姐一个人走山路,家里也不放心。这趟活绝对超值,是我“暴富”的机会,除了好好喝,回家的时候还能提早拿。我有四个舅舅,一个人给个五角、一块,我就有好几块了。

家里的老三,想想好处还是挺多的。重活姐姐、哥哥担了,好处我得了。妹妹比较亏,拿不到就算了,等她大些能干活了,活又派给她了。

三个姑姑年前也要回娘家送年货,临走也会给我们。两项加起来,我也是个小富翁了。在这里我想得意的,行不?

圩上满载而归,家里的大扫除也结束了。爷爷负责清扫屋檐下的蜘蛛网,奶奶负责把家里的锅碗瓢盆,桌子、凳子、椅子清洗一遍,晾干。

过午,就轮到给我们清扫了。天冷以后,我就很少洗澡、换衣服了,好在爷爷也不嫌我。年三十这天是一定要洗澡的,不管有多冷。天气好的话,关上院门,站在太阳底下从洗到,爷爷随便搓搓,上就有成团的泥。现在想想恶心,当时不以为算数

洗过澡,我就迫不及待换上已经在衣柜里关了一个多月禁闭的新衣服,并在爷爷、奶奶的要求下穿上新的解放。能从暗无天日的衣柜出来,我相信它们和我一样高兴。笔挺的卡其布穿在身上,我就想到村里逛上一圈。有新衣服穿还躲在家里,这不是我的风格。爷爷、奶奶不停叮嘱,“不要弄了,不要弄了。”没等他们说完,我人已经跑出去了。

刚穿着走路真有点不适应。小时候打赤惯了,穿上反而会觉得不舒服,不管春夏冬。有人会问,打赤不觉得咯吗?还真不会,一直赤底板就会有茧子,一般的地面都没问题,踩到棘刺除外。

真正需要担心的是,一不小心踢到路上的尖石,免不了皮破流。十指连心,得让人抽冷气,想都发不出声。奶奶的处理办法简单管用,把浸泡在尿桶里,先是剧,过会就不了,也不会发炎。要是在外面来不及赶回家,也方便,一泡尿淋上,效果也不差。

现在要是不穿,哪怕是在木地板上,也感觉的,走不动路。真不知道是进化了还是退化了。

准备年夜的多半是父亲父亲平常多数时候不在家,也不常,但艺还是不错的。不开以后,村里办好事都会请他去做大厨。年夜里有一道大,费时、费力,还不能少,那就是猪蹄炖萝卜。圩上买回的猪蹄都是没收拾干净的,父亲下午一多半的时间都放在收拾猪蹄上了。除毛,去蹄甲,经过父亲的一番收拾,原先发,看起来很猪蹄就变得嫩嫩了,再用大砍刀剁成块,放到大铝锅大火炖煮。这道要从年三十到年初六,萝卜完了可以新添。过年腻,萝卜是很受欢迎的。偶尔还会有另外一道大,炖,加入海带、香料一起炖,肥美的很。

过年夜,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。父亲要给大家发压岁了。给爷爷、奶奶的压岁都是用装好的,给我们四个孩子的压岁是不用的。爷爷奶奶给多少我们看不到,四个孩子给多少一清二楚。一般姐姐、哥哥一个档次,我和妹妹一个档次。记得最初是给一两块,后来增加到五块,再增加到十块。父亲握方向盘,在当时为这个家庭创造了一笔巨大的财富。有一年,我记得爷爷曾小声告诉我,“你爸爸今年赚了两千块。”而拿工资的大伯、二伯一个月也就二三十块

接过,爷爷、奶奶都会说上几句吉利话。我们也会按照爷爷、奶奶教的对父亲说,“爸爸明年赚更多。”父亲给我们的都是到银行兑换的新,散发着墨的清香,还能甩出刮刮的响声。谁说,新一点不,只是经过芸芸众才变的。把所有的压岁装入裤子内侧的暗袋里,拍拍还是鼓鼓的,心里也就踏实了。

村里没有守岁的习俗,但有早起敬神的传统。凌晨三四点,爷爷就会自己先起来,用易燃少烟的松木把灶间的火烧得旺旺的,把烤火也烧得旺旺的,然后再把我叫醒到厨房间烤火。

烧好,爷爷开始煮、洗漱,帮我洗漱。做完这一切,就要开始敬神了。这是,外面已经能够听到零星的鞭炮声。我心里急的很,想尽到外面去放鞭炮。爷爷一点也不急,一丝不苟,恭恭敬敬,点蜡烛,点香,烧,三鞠躬,还要求我一起跟着鞠躬。敬好灶神敬门神,敬好门神敬天神,一个也不能少,一个也不怠

到这时,屋外的鞭炮已经响成一片,或由远而近,或由近而远,此起彼伏,噼里啪啦,好像接力赛一样,从一个村传到另一个村,昭告新年的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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