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7-10-07 10:44:23 来源:作者:点击:
当叶枚的意识飞回来的时候,就听见母亲带着哭腔小声地骂:笨B,笨女人,扎个B针扎半天才扎上,把俺孩子手都扎糟了吧。叶枚知道她肯定是在骂护士笨,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了出来。母亲大叫了:我孩,你醒了?你醒过来了?快!快!快睁个眼给妈妈看看!睁一个!睁一个……母亲不住地摸着她的脸,托着她的头,嘴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说着。
叶枚睁开了眼,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母亲死灰般的眼睛以及那死灰般的脸,母亲眼窝深陷着,头发也零乱不堪……母亲老了!第一次叶枚感觉母亲老了!就像刀子划过一般,她的心碎了,在滴血……
母亲见她醒了,激动地捧着她的脸,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,母亲哭了。母亲滚热的泪不是滴在她的脸上,而是滴在她的心上,叶枚感觉到自己的不孝了,她羞愧极了。她觉得她不该喝药,也更不该跟同学们攀比去买什么红绒衣,诚然,她是没有其他同学生活得幸福,可是母亲呢?母亲跟她的同龄人比,不也是没有人家生活得幸福吗?既然母亲不比她的同龄人生活得幸福,那么她又怎么可以去要求自己和别人一样幸福呢?不,她不可以。她清楚地知道,无论如何,她都没有资格也没有权利去和别人攀比,她不能把自己的“虚荣和快乐”建立在母亲更加的苦难上,诚然母亲拮据,可母亲也不想呀。
母亲不停地给她擦着泪,说我孩别哭,别哭,但同时她的泪却又滴在她的脸上……对母亲所有的怨念这一刻化为乌有。
叶枚不说话,只在心里默念,她要坚强,什么都打不倒她,无论如何她都要母亲幸福,幸福、幸福……
出院这天,李子木来看她,叶枚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有多傻!其实韩校长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“小情人不小情人”之类的事,所谓的检查和开除也纯属子虚乌有。韩校长叫她,只是想给班上几个成绩比较好学生在预考前开个小会,可是她却竟傻到没头没脑说出那么一大堆子话,而且还居然傻到去自杀。
叶枚的自杀虽然是未遂,但还是引起了校方的重视,他们在调察是谁制造了这起谣言,调察来调察去就调察到了江枫的头上,但是江枫却打死都不承认。李子木跟叶枚说,就是他,除了他还会有谁那么卑鄙?叶枚不说话,别说江枫不承认,就是江枫承认,她也不相信,因为她找不出理由来相信。她想起了江枫的画册子,江枫的故事书,江枫的收音机,江枫的红绒衣,难道江枫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伤害她?不,她不相信,怎么也不相信。
叶枚出院后的第三天预考开始了,依着父母今年就不考了,但是叶枚不愿意,虽然她走起路来还不怎么扎根、歪歪斜斜,但还是坚持完了考试。
为了放松一下这一阶段的紧张情绪,叶枚又来到了好久不曾来过的渠堰,渠堰上杨柳青青,渠堰下野花飘香,对比上一次的死水枯叶,经历了一次生与死的洗礼,叶枚心中不能说不是别具感慨。一阵风来,野花入草,柳叶摇摆,发出一阵“唰啦啦”的声响。方文涛的“责问”,父母的“严打责骂”,仿佛就在眼前,又仿佛巳成了久远的过去,叶枚苦笑着摇了摇头,一切业巳而去。迎着风她握紧拳头,未来似乎就就攥在了她手里:它──充满了生机;它──香飘万里,就像一幅画,美好动人的卷面正在她眼前展开……
我高兴我是一枚叶
风起的时候我跳舞
风止的时候我安静
我高兴我是一枚叶
雨来的时候我沐浴
雨去的时候我舒展
我高兴我是一枚叶
秋去的时候我将与大地母亲同在
我高兴我是一枚叶
无论春夏秋冬 无论风雨阴晴
我都将有我的快乐所在
“叶枚──”
“叶枚,你好清了吗?”叶枚正胡思乱想,忽听有人叫她,便扭过头去,江枫正从开满黄花的油菜地里钻出来,头上、身上沾满了油菜花黄色的花瓣和花粉。
叶枚曾在心里暗暗发过誓,倘她知道是谁在背后造她的谣言,她就一定会和他拼命,可是今天面对江枫,她没想到她竟是出奇地平静。她没有回答他,只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。
“叶枚,你真的好清了吗?你得注意,我听人说敌百虫片的反复期是很大的,你得注意,听见了吗?”江枫一脸关心,又一脸真诚。他使得叶枚不知该怎样跟他发作。
“我没有。”江枫低下了头。
“真的没有?那好,你抬头看着我——”
“叶枚,我——”江枫没有抬头。
“叶枚——”江枫抬起了头,眼神却扑朔不定。
“我要你看着我。”
“叶枚——”
“你不敢了,是吧?你为什么要造我的谣言?”
“我怕你吃亏。”
“你也知道他比我年龄大得多,你有没有脑子,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晚出生二年,石老师再早出生二年,他就可以给我当爹了,你觉得我会和一个可以当我爹年龄的人谈恋爱?”
“叶枚——”
“别叫我叶枚,你给我滚!滚!滚!滚——”
“叶枚,其实我只是怕你吃亏,真的,我也没想到你会去吃敌百虫……”江枫看着她了。但是江枫的眼神里充满了凄楚和黯淡,叶枚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的这种眼神,江枫一向都是趾高气扬的,可是今天他居然有了这种眼神,这是令叶枚万万没有想到的。
“你走吧,从今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。”叶枚也不知道怎的她的口气竟居然软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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