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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温暖的问题

时间：2017-11-04 23:07:55 来源：作者：点击：

妈妈温暖的问题

作者 曹晋生

老王夫妇三十岁得子，两口子高兴得像喝了蜜。一天，老王把那张被风雨蹂躏的老脸，凑近孩子剥了皮的熟鸡蛋似的脸蛋边，妻子马上就微瞪小眼嗔怒道：“过一边去，当心你的老脸扎着我们的小宝贝。”说着，抱起孩子，解开衣服，轻轻地把奶头送到孩子嘴里，同时她微低下头，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宝贝闭着眼睛用力吃奶的样子，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。

春天来了，大地变绿了，万物复苏了，宝贝也在两口子的期盼中长到一岁多了。已经开始姗姗学步了，两口子蹲在两边，伸开胳膊，小心的护着宝贝在他们中间来回挪动，宝贝每一步幼稚的前进，都给两口子带来惊喜和骄傲，微笑着夸奖宝贝的成长和进步。

眼看着宝贝一天天的进步，这天，两口子拉长了宝贝走路的距离。头两次宝贝完成的很顺利，两口子就鼓励孩子再来一次，老王松开了手，妈妈在那边伸开胳膊，鼓励孩子大胆的到妈妈这边来，宝贝笑着趔趄着向妈妈这边挪动，突然，“扑通”一声，宝贝摔倒了，马上就放声大哭了，父母两人快步跨到孩子身边，妈妈抢先抱起宝贝，轻轻地打掉宝贝身上的尘土，嘴唇贴到宝贝脸上，一个劲的亲不够，同时心疼的安慰孩子，“宝贝，摔疼你了吗，不要紧的，有妈妈在，没事的；都是咱家这路的原因，是它把宝贝摔了一跤。让我打它吧，好的，你看妈妈，我用脚跺路了，蹬、蹬------，还有响声呢，别哭了宝贝，妈妈为你报仇了------”，妈妈边说边用力往下跺。随后就解开衣襟，让宝贝吃奶，宝贝嘴里一边衔着奶吃，嘴里又连续地逗了几下，慢慢的就不哭了，睡着了。

宝贝长到了三、四岁，已经满地欢跑了，光在家里跑已经满足不了他玩耍的需要了。他要走出家门，到外面的广阔天地里和同龄的小朋友在一起玩。刚开始，妈妈怕他有闪失，总是一步步的跟着，使孩子的活动始终在自己的视野里，后来宝贝腿脚越来越利索了，变得越来越来坚强了，就偶尔挣脱妈妈的视线，到胡同里玩，到邻居家里玩，到北地大街里玩。天长日久，妈妈对宝贝也就放心了。宝贝每次从外面回家的时候，经常玩的满身是土，满脸是汗，妈妈一边小心的给孩子打掉身上的土，一边嗔怪宝贝要注意卫生，不要弄脏了衣服。

一次，宝贝又自由自在的到外面玩了。不大一会儿，宝贝就嗷嗷叫哭着回家了，妈妈听到之后，赶忙从热闹的麻将桌上站了起来，脸色“唰”的变得阴沉，迅速的跑出来，抱起宝贝，气势汹汹的去找欺负孩子的人，来到北地大街，这里静悄悄的，只有邻居家的两个孩子在玩耍，他们和宝贝同龄，“可能就是他们两个欺负宝贝了”，妈妈想。就来到两个孩子面前，对两个孩子呵斥道：“你们谁欺负我的宝贝了？”两个孩子正玩的起劲，听到阿姨吵，惊讶地抬头看了一下阿姨狰狞的面孔，站起来就跑，妈妈穷追不舍，也不问青红皂白，对他们两个的屁股上各打了一巴掌，两个孩子顿时就大哭着跑回家了。妈妈然后对宝贝亲切地说：“这件事你没有错，孩子，妈妈已经替你修理他们了，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，妈妈还要打他们。”

宝贝长到六七岁时，也和同龄人一样，背着书包上学了，在学校里，难免和小朋友发生小小的摩擦，每次宝贝回到家，向妈妈说起和小朋友的纠纷，妈妈就会把宝贝的事当成头等大事去处理。一是到学校找到班主任，和班主任大吵一架，埋怨班主任管理不好学生，使自己的宝贝在学校里受欺负；二是找到和宝贝闹矛盾的学生家长，斥责他们对自己的孩子管理不严，欺负自己的孩子。对方的家长看到她对自己的孩子不好好的管理，净是在学校惹是生非，今天还找到自己门里说事，心中也是非常窝火，于是，双方的家长就开始吵了起来，他们在上边吵的不可开交，唇枪舌剑。下面两个幼小的孩子瞪着恐惧的泪眼，抬头看着妈妈们的指手划脚、信口开河、盛气凌人的表演，心想，现在的妈妈怎么和在被窝里抱着自己，讲着《乌龟和兔赛跑的故事》的妈妈竟然有天壤之别呢!

宝贝也和其他同学一样，完成了九年制义务教育。不一样的是：其他孩子大部分都考到了县一中或十中了，都去高一级的学校学习和深造了，顺着通向大学的天梯慢慢往上爬了，而他却仓促的结束了学校的读书生活。用妈妈的话说，“宝贝的脑子很聪明，主要是学校的老师教的不好，把我们的孩子给耽误了。好在天无绝人之路，我们可以考虑让孩子及早打工挣钱。说不定我们挣的钱比你们考上高中甚至大学的还要多。”

妈妈就托关系找到一个建筑工地，来到一个前面有四个圈相连的黑色轿车旁，她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车子的玻璃，轿车玻璃徐徐滑下，从里面探出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，大脑袋看了看宝贝母子，又在宝贝身上上下看了一遍，略一迟疑，可能是觉得这孩子现在打工还有点嫩，不想接受，耐不住宝贝的母亲苦苦哀求，老板无奈地说“好吧，看在我和孩子的姨夫是老同学的面子上，就接收他吧。”然后又对着孩子补充道：“打工是吃苦的活，可没有在家里享福!你去那边找戴黄色安全帽的李队长，让他给你安排工作吧。”说完，汽车就一溜烟的无影无踪了。

宝贝的工作就是搬砖，把砖从砖摞上搬到工具车上，这是一个简单但很累的工作，宝贝从接到工作开始，只要是一到岗位上，他身上的汗水就不停点的往下滴，衣服就像泡在盐水里一样，又硬又湿又喇皮。晚上洗澡的地方也没有，身上的泥用手一搓就往下掉，全身整天散发出难闻的臭味。

晚上睡觉时，都是一群人并排躺在铺了一点麦秸的地面上，枕头是用砖头代替，臭鞋、臭脚和男人的汗腥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。特别是每到夜里睡觉时，工友们打齁的声音此起彼伏，梦语不断，宝贝躺在他们身边焦急地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

工地上的伙食生活也是不堪忍睹。做饭时，胡子拉碴的伙夫一只脚踩到锅台上，两手握一把铁锹在大锅里翻来翻去，就像铺地板砖的师傅在搅合水泥灰。伙夫每天做的午饭就是煮白菜帮炖粉条，菜里没有一点油水，其他工友们都端着大碗，蹲在一边，狼吞虎咽、滋有味的吃着，宝贝吃这样的饭比吃药面还难受，简直咽不到肚里。

勉强干了一个月，宝贝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厌恶，死活都撑不住了，向老板说了一声，就用一个肥料布袋装起自己的行李，给妈妈攒了一个月的脏衣服往里胡乱一塞，搭车就回家了。

妈妈看到宝贝回家了，既高兴，又难过。高兴的是，今天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孩子了，她来到孩子身边，双手拉着孩子的手，略弯下腰，双眼在孩子脸上端详了好大一会儿，心里和孩子亲不够。难过的是，孩子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和妈妈分开过，让孩子单独在外边生活，孩子的脸晒黑了，人变瘦了，身上脏了，头发好长时间没有理了-----，妈妈感到很愧疚。孩子向妈妈诉说了自己这一个月的艰辛劳动和艰苦生活之后，妈妈更心疼宝贝儿子了。妈妈说：“这个黑心老板，还是你姨夫的朋友呢，怎么能给你安排那样一个不是人干的工作。让我们的宝贝受那么大的委屈和折磨!以后咱不去那里干了，让妈妈再给你找个好一点的工作。”

找好一点的工作？说着很容易，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难，宝贝现在已经长到二十来岁了，唯一的进步就是长了一个高个子。针对孩子的情况，妈妈作了具体细致的分析：建筑工地，活太脏累，不能干；防腐工地，爬高上低的，工作太危险，开多少工资咱也不干；到饭店搞烹饪，烟熏火燎的，太忙太累，也不能干；电脑文秘工作，活倒不累，但工资不高，咱也没有学过，干不了，即使会咱也不干。

于是，妈妈到处求爷爷告奶奶，发动亲戚朋友在宝贝适宜干的范围内找工作，最后在县城的一个小区找了一份保安工作，一是活干净，不和脏活打交道；二是活不累，游游转转就能睡；四是技术含量低，把门、发牌搞登记。三是离家近，全家经常能团聚。

宝贝刚开始也非常喜欢这个工作，每天就是他们三、四个穿着制服在小区里转来转去的转几圈，然后回到宿舍就是玩。如果工资花完了，宝贝就向妈妈要钱，妈妈也毫不含糊，要多少就给多少，只要宝贝一个电话，直接就给孩子打到银行卡上了，同时，妈妈每当想念孩子的时候，就到孩子的工作单位看望孩子，给孩子带去吃穿用等日常用品，孩子每天就是快乐的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。

天长日久，宝贝就不耐烦了，他觉得这个地方还是不好，主要表现在和同事的交往上，他对同事们有意见，同事们对他也有意见。一是经济往来上他从来不吃亏。平时他和同伴经济上的交往很少，但也不能没有交往。在任何交往上他总是占便宜，比如偶尔上街一起吃饭、下馆子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。在买单的时候，别人都争着往前抢着去，他也象征性的往前挤，但总是挤在其他人的后边，别人很爽快的把钱掏出来付账了，可是他的钱，装的好像很严实，很难掏出，总比别人慢半拍，因此也轮不到他付钱，他也就白吃了别人这一顿饭。一次两次不明显，大家也看不出什么，也不计较多少。天长日久，大家都发现了他这个特点，再往外吃饭的时候就不叫他了。外出吃饭前，大家先提前商量好，十一点四十分在老侯家烩面馆集合。在十一点半左右，大家依次分批躲着他或找借口溜出去，不大一会功夫，屋里就剩下他自己了。刚开始时，他没有意识到，尽管上学时学习不好，但他也不是傻吊一个，不几天的时间，他就看出来其中的端倪了。他觉得，都是在一起上班的，吃个饭也不叫一声，真不够意思，上一次妈妈来看我时，捎的瓜子、糖果、花生米等东西我都叫你们吃，现在吃个饭你们都躲着我，因此他从心里和他们几个有了不和谐的音符。

另一个就是大家要以他为中心。在日常生活中，他有独特的个性，首先宿舍的卫生他一般不打扫，尽管他们也排了值班表，轮到谁值班就应该负责宿舍的卫生、打水等工作，但是他不干，他有他的理由和借口。该他值班时，他把地上的明显的碎纸屑简单的拾一下，往窗子外边一仍，就算完事，别人催他拖地板，他说，“地上干干净净的，没有必要再麻烦去拖一下”，对于打水之类的活，他也不干，他说，“咱们都不大渴水，没有必要去提两壶水，即使提过来也没有用处”。他每天的工作之余，就是躺在床上看《故事会》，玩手机里的游戏、用手机聊天----。同时，尽管他年龄不大，但对抽烟却情有独钟，几个青年人在一个房间里，别人都不抽，但是他抽，并且方式很成熟，也很自然，根本不像刚“成才”的烟民，只见袅袅青烟从他的手上、嘴边飘然而上，在房间上空盘旋，就像《聊斋志异》里狐狸精的阴魂，久久不散。仅他自己，就把整个房间折腾的烟味刺鼻，令人难受；对于烟灰，他总是随手就弹，也不管下面是谁的鞋子，谁的脸盆，谁的床单。对于其他的用品，他用起来很得心应手，每次到卫生间时，拿起来别人的卫生纸“刺啦”就是撕下一长条，洗脸时端起来别人的脸盆就走；每逢天阴下雨时，他怕把自己的鞋子踩脏，会毫无顾忌的借别人的鞋穿。都是一个单位的，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他，但是你把这些东西借给他，他也不会感谢你，他觉得借你的东西是天经地义的事，你的日用品为他“日用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；但是，如果你不借给他，就会有尖酸刻薄的语言为你量身定制，“小气鬼!借你个吊卫生纸都不给，啥值钱的东西，明天我到万德隆超市去买一件。”但是，他是不会去买的，他还会坚持使用别人的东西，坚持对别人的东西用时如探囊取物。对于他这些“个性特征”，弄得同事们处处防范着他，有时会皱着眉头议论他，他当然听不到，即使偶尔听到，他也像没事人一样。他觉得，自己为人处世没有问题，如果有问题，那也是同事们的问题。对待同事对他异样的目光他觉得同事们不是有毛病就是有心理障碍。

还有一个就是推脱责任。去年底，物业上在该小区检查工作，发现第八幢楼上的一个理发店的招牌没有固定结实，被大风吹的摇摇晃晃，检查人员首先是批评保安队长，然后就查找责任人，看是谁负责的这段安全，经过询问，确定是宝贝负责的工作区，领导找到宝贝谈话，按照规定要对责任人作出通报批评和扣发一天奖金的处罚。宝贝这时开始埋怨了，“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，责任不是我的，是队长的，他应该付全部责任，当时理发店钉招牌时我不在单位，我妈妈让我回家办事了，队长也知道这事，应该是队长负责，你们应该批评队长，扣队长的奖金，这和我无关，我的奖金一分也不能扣!”一副很凶的样子，同时边给妈妈打电话，要求妈妈为他出主意，想办法，讨回公道。

大概过了半年时间，妈妈就把孩子接回家了，回到家里，妈妈安慰孩子说，“这个单位对你也不好，还想尽一切办法扣你的奖金，咱们不去干了。现在到年底了，年轻人都从外边打工回来了，你先在家里玩吧，没事可以到街里和别人打牌，但别和他们玩钱玩的太大，我和你爸爸想想办法，托人为你说一个媒，等订下婚之后，到下一年看是否能把婚结了，然后再考虑工作上的事。”

2013年3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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